作者 廖靜蕙 (環境資訊中心特約記者)
6月不但台灣環境教育法上路,同時第一個環境信託案也完成申請,樹立台灣環境保護里程碑。6月24日由荒野保護協會主辦「夏探自然谷活動」,包括環保署長沈世宏、綜計處處長葉俊宏都搭上小巴向目的地前進,一探究竟。
距離自然谷還有一小段距離,位於新竹縣芎林鄉華龍村的鹿寮坑,當地社區營造頻頻得獎,地理位置有如進入自然谷前的大廳,一行人先到此參觀養菇場,品嘗客家美食。而這些都是透過華龍社區發展協會以及村長田興業推動而成的成果,讓當地人引以為特色。
而首樁環境信託案落腳此處確有其一定的因果關係,村長田興業是關鍵人物。話說地主為了覓地,走遍桃竹苗一帶的山野,只有田興業除了積極引薦土地價值之外,還推銷珍愛土地的信念。田興業是第一個到處拜託村民不要噴農藥的村長,對於種果樹的農民根本就是「練逍話」,因此常被罵。田興業卻沒有因此打退堂鼓,他說,要給果樹時間,蘋果樹長大了知道自己是蘋果樹,要開花結果……
奇妙的是,田興業不斷成就了這塊豐沃的土地,並且連任村長。因為村長是這麼有概念的人,獲得自然谷所有地主的認同,而自然谷也得田興業全力支持。
攀樹 放眼大自然之美
此地原本就有一處攀樹體驗的設施,160歲的台灣樟樹,筆挺的向上延伸,枝幹茂密,既美麗又強壯。來自台南的教練「山豬」,早已著裝完畢,號召勇者來探險。登上樹頂,約有9公尺(約3層樓高),攀登的方式分兩種,一種是由旁人幫忙拉上去,另一種則是靠毅力、體力,慢慢爬上去。兩者裝備不同。
攀樹之前,還須有簡單的儀式,表達對大自然以及老樟樹的敬意與感謝。地主吳杰峰感性朗讀席慕蓉的詩〈一棵開花的樹〉。彷彿就如詩中所言,「當你走近/請你細聽/那顫抖的葉/是我等待的熱情」,老樟樹在微風吹拂下,枝葉交錯搖擺,似乎等待著眾人的拜訪。
在眾人盛情邀約下,署長十分領情地擔任第一個攀樹的人。不要小看這攀樹的過程,即使是由他人合力拉上去,隨著高度逐漸升高,看在旁人眼中,仍覺得驚險刺激,更不提被拉上去的人。教練山豬也利用另一個攀繩,熟練地往上攀爬,不久就追上沈世宏的攀繩,先到樹冠層的枝幹上,等著訪客到來。
別以為登上高峰任務就完成了。登上樹頂才真正展開攀樹最重要的環境教育。透過登上樹冠層,不但要放眼天下,還要學習與樹的對話。樹底下的環境解說員及下了指導語,請署長完成幾項功課及回答幾個問題,包括擁抱樟樹、回答感受,而沈世宏的回答也不同凡響,他說,抱著這棵老樹感覺有如抱著自己的太太,感覺自然又安心!
這一天受限於時間,只能用第一種方式,由旁人來拉,長期有運動習慣的葉俊宏則想體會自力攀爬的感受。荒野協會解說員表示,攀樹課程最好能以一天的時間進行,對於初次攀樹的人,需要透過課程教導攀爬的技巧,而攀爬過程更因每人體力可能從1.5-3小時的攀爬都有可能,更不提到了樹頂的一些互動課程。
有點憂傷的老芒果樹
華龍村保持原始風貌的山坡地,有很多老樹,除了老樟樹,村民更在附近一棵老芒果樹四邊圍起木質地板,還搬來木椅、木桌,在老芒果樹遮蔭下,成了村民消暑聚集的好地方。
攀樹之後,大夥兒聚集在芒果樹四周,吃起來自灣寶甜蜜的西瓜以及簡單的茶點,暑氣都被逼走了。這棵老芒果樹聽說芳齡99,但何時過百歲生日,則是村民的秘密。吳語喬在近百年的芒果樹下說故事,有一位能與樹溝通的樹醫生看過老芒果樹之後,告訴村民,這棵老芒果樹很憂傷,因為它左邊的根系開路時被切掉了。村民聽了大吃一驚,表面看不出來的傷害,老芒果樹都記得。
因為這樣,村民也把老樹當成一份子,那是一種尊重的態度。
每棵老樹都自成一個生態系,在荒野總幹事林金保的指點下,樹幹上看似平常的紋路,居然隱身著蜘蛛、各式昆蟲,在他們的棲地上演練生存法則,誤闖敵人陣營,則留下軀殼等著被吃掉或自然腐化。
環境信託保留大自然:給子孫最好的禮物
自然谷的三位地主,其中兩位吳杰峰與吳語喬是夫妻。夫妻兩感受到大自然的美景應該長久保存,保留原始自然的土地是給後代子孫最好的禮物,於是有買地的構想,並與其他地主達成共識,以環境信託的方式,讓這塊土地得以分享給更多人。
「自然谷」是取自老莊思想,人與天地相處好,就是自然。這是由3塊土地構成,其中有一塊0.5公頃的土地為農地,無法信託給法人,因此吳杰峰夫妻便在這裡蓋了一棟簡單的農舍,盡量以當地的木材搭建而成,一家人就住在這裡。而大部分1.3公頃的土地,全都交由荒野保護協會以信託方式擁有,並以經營管理計畫進行。
吳語喬帶著眾人往山裡走,離人為設施越來越遠,一片原始林展現眼前,這才是自然谷。原來期待是無為而為的自然保育,但現行信託,只能依據環保署所制定的環境信託的項目,因此以「環境教育」申請成功。計畫中的攀樹訓練,其實是另一棵老樟樹,荒野正在研擬進行的方式。
看著吳語喬在這片野地健步如履平地,非常熟悉每吋土地,卻聽他說,自己最怕毛毛蟲,克服的方法就是習慣成自然!看到蛇也是稀鬆平常的事,剛開始會受驚,現在則立刻反應,趕緊拿相機來拍。然後呢?其他記者遲疑地問著,「不管牠囉!」吳語喬說,被虎頭蜂螫才痛,雖然被螫幾次,吳語喬沒有打退堂鼓,自己發展出一套適應的方法。
下山的過程傳了一絲細細淒切的叫聲,原來是一條大蛇抓住的小老鼠所發出的哀鳴。吳語喬的狗,聽到哀叫聲,連忙追過去,一路不斷狂吠。或許是擔心狗的干預影響這自然的運作方式,吳語喬連忙出聲制止。
環境信託:為棲地找到最好的出路
自然谷雖已完成環境信託手續,但接著還有一連串細瑣的行政程序要跑。剛剛完成的信託登記,就像私人土地辦過戶一樣,荒野保育部主任周東漢表示,信託土地(1.3公頃)必須辦理產權轉移,現在這塊土地名義上的主人是荒野保護協會。
首次契約訂3年的時間,讓雙方嘗試這種信託關係如何進行最符合土地的最大利益。3年後才就遇到的問題調整契約內容。未來只要信託理由未消失、甲(地主)、乙(受託人)雙方繼續存在,信託關係就會繼續存在。
周東漢表示,荒野的目標是棲地圈護,但主管保育機關農委會並未訂出保育信託法,因此只能套用環境信託中的環境教育。
周東漢說,理想的保育信託最好是能先就土地完成資源調查,包括自然、環境、人文、地理、歷史等,了解當地的特性,再訂出圈護目標。例如五股溼地便以族群增加棲地擴大為棲地圈護的目的;大城濕地兼具養蚵、農業等人為活動在裡面,應依據調查結果訂出棲地經營管理最急迫的項目,而這些目標可能包括養殖、生態旅遊、環境解說等,不全然是排除人為活動。
荒野雖具備豐富的棲地圈護經營管理的經驗,但自然谷這種循著環境信託法進行的案例還是第一次。除了滿足環教基地的功能之外,還需持續資源調查,循序漸進訂出經營管理的優先次序。
吳杰峰夫妻都是荒野新竹分會的夥伴,自從去年3月周東漢得知吳杰峰的心意之後,寫了第一封給吳杰峰的信,分享信託的理念,至今一年多的時間,這個理想終於得以起步。
自從環境信託的消息登上媒體後,荒野陸續接到一些委託信託的電話,但有些民眾似乎仍不清楚環境信託的性質,不了解產權轉移的意義,以為租賃的土地也可進行信託。未來荒野將專心建立環境信託的案例,再將好的經驗運用在其他土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