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C.W.尼可(Clive Williams Nicol)，譯者：呂婉君
經過整理的森林
那麼，我究竟該做什麼呢？和以前一樣繼續寫作嗎？繼續演說嗎？一直以來，我經常覺得自己好像悶在一個大棉布袋裡掙扎。
光是寫和說，根本不夠！我必須更努力學習有關森林的知識。
事實上，這四天我每天都在森林裡待上好幾個小時。
我花了兩天的時間，攀爬長野縣的鍋倉山，在那裡眺望巨大的山毛櫸林，看著清澈的泉水從地面湧出，泉水清淨、冰冷、美味至極。剩下的兩天，我在森林裡工作。
最近我們剛取得16000坪的山林地。我家訪客眾多（一年竟多達1000人），還有小孩和工作人員，書和文件也不斷增加，再加上八年間收藏的雜物，目前住的房子實在稍嫌狹窄。我當初蓋這棟房子時四周並沒有人家，完全沒有妨礙景觀的建築，但最近這個地方似乎太過出名，環境越來越整齊，從客廳的景觀窗看出去，眼前還出現一棟新的建築物，周圍被鋪上道路、畫上藍圖…。我之所以到這裡來，是為了想在大自然中生活，以自己的力量控制環境。
所以，我想在三年內蓋一棟融入自然環境的大房子。擁有16000坪的土地，我就可以遵循自己的哲學而生活了。
讀書
要蓋房子就必須砍樹，前天我不得已地砍下20棵樹，其中包括櫟樹、杉樹和樺樹。把樹砍倒後，我撿拾細枝捆成一束，以便將來作為柴火之用。其中最老的樹，樹齡約在50至60年之間，我擁有的這座山林，是一座經過徹底砍伐後重生的森林。昭和初期，有人貪得無厭地將森林砍伐殆盡後，就棄置不管了。
森林中有許多壯觀的樹木，四周還有高大的山櫻花、胡桃樹、栗樹、櫟樹和水楢，但因種植過密，所有樹都長得又細又長。依照區域的不同，有70%的樹必須進行疏伐，剩下的30%，則可加以保留。要進行疏伐整理直到森林適應生長，必須花3~4年的時間，砍伐太過擁擠的樹木，就可讓陽光照射進來（這會有正面的影響）。另一方面，樹木也會比以前暴露在更大的風及寒冷的環境中（對此則須擬定對策），因此，我必須更加努力，學習不同種類樹木之間的相互關係、成長地點，和樹木可能出現的疾病。
因為我也有自己喜歡的樹木，所以必須注意不可太過依賴自己的判斷。我的朋友中，有人為了改良森林，在當地將白樺樹以外的樹木全數砍除，這麼做對森林絕不是件好事。不同種類的樹木，有的比較長壽，有的一開始生長速度極快，之後便逐漸減緩。我希望我的森林裡種植和公園一樣，種類眾多的樹木，那些茂密、粗壯、開枝散葉的樹木。
由於這個森林長達50年乏人問津，長滿了山白竹和雜草，幾乎無路可走，我雖然想把這些全部割除，但也必須對此深思熟慮。因為黃鶯和繡眼鳥喜歡在山白竹叢裡築巢，所以我決定等到今年的雛鳥全部孵化之後再割草。
為了保留小鳥們的勢力範圍，我也打算留下叢生的零星雜草。只要割除叢生的雜草，陽光將會更充足，幼木也可以再度長出，割除雜草後，不消幾年，森林裡應該就會綻放出無數的花朵吧！
流經森林的幾條小河，將覆蓋河岸的野草和堆積的木屑沖刷乾淨，我打算進行研究調查，如果水流可以整年不斷，我打算利用岩石做個紅點鮭和鮭魚可以藏身的小水池。
森林的經營
目前森林裡長滿藤蔓，如此密密麻麻的藤蔓是鮮少可見的，我非常喜歡紫藤，它不僅美麗，而且嬌美芳香的花朵能夠讓憂鬱的落葉松及杉樹林搖身一變，成為開滿紫花的森林。然而美麗的紫藤同時也是樹木的殺手，只要它纏上其他的樹木，就會讓它窒息枯萎。關於這點，我也必須聰明地判斷，以維持平衡。因為地點不同，有時為了拯救其他的樹木，必須割除紫藤，有的則可讓它繼續蔓延，等住家完成後，我還必須搭建支架或籬笆遷移紫藤。
我想仿造古英國的作法，利用部份森林製造一片經過人工修剪的樹林，這種作法，是將樹木的高度修剪得較低，讓樹枝茂密生長。以前英國人經常將樹木鋸得只離地面三公尺高，然後讓樹枝衍生而出，以防止小鹿啃食樹的嫩葉。如果加以仿造，在此地造一座高度較低、生長茂密的森林，應該也很有趣吧！當然，無論如何，都必須持續修剪和疏伐，這些維護森林的工作，將會成為我的畢生職志吧！
同時，還必須在森林中鋪設道路，全長約為200公尺，森林和線道間有28公尺高的斜坡。為了鋪設道路，必須砍伐樹木，為預防地基鬆軟，必須種植扎根較深的灌木和植物以留住土壤，也必須美化推土機工作過的痕跡。
在陡峭的斜坡上進行疏伐時，必須十分小心，以免使土壤流失。我想在不同的地方稍微改變森林的自然面貌，讓陽光能夠照射進來，並種植花朵及大量莓類植物，更方便讓野生動物棲息其中。
最幸運的是，我認識一位經驗豐富的林業家，他教會我許多事，也幫了我很大的忙，他的名字叫松木先生。松木先生一直從事與森林有關的工作，非常了解森林，只要有他在我身邊，我應該不會犯下什麼大錯。
我和松木先生已經完成確認經營森林的基本原則，也決定建造日本自古流傳下來的石製燒炭窯。
亞方谷
就生態學上而言，對待處女林最好的方法，就是閒置，人類一旦進入其中，便會加以破壞，如果形成新的森林，人類就有責任重新整理培育。我做不出將森林的樹木全數砍伐，再改種植針葉樹的愚蠢行為，我想讓這座森林中的所有樹木和植物，都能遊刃有餘地生長，將這塊土地變成自然公園，這是我的目標。
我將此地命名為亞方谷。
我打算疼愛保護這座亞方谷，這裡是我的土地，同時也屬於這個國家。我希望珍惜尊敬自然的人們，能夠享受此地的自然，但無論是誰，只要破壞、盜取、污損這裡，我都不會原諒他。
這座森林教育的絕不僅僅只有我一個人，其他人也同樣會從這座森林學會許多事。
總之，我的想法就如同我剛才所說，我打算實踐貫徹一切，即使我必須耗費一生追求這個夢想，也在所不惜。
一小時後，我又會冒雨前去森林，選擇挖掘水井的地點，明天我也打算到森林裡去。我必須工作、學習、列出明細，只要積極關心自然的人能夠增加到100、1000、10000個人，日本的國土就能夠再度成為一個美麗的自然庭院。
編後語：
如同尼可先生一樣，不論你是哪裡人？說哪一國母語？愛護森林和大自然的心到世界各地都不變；反過來看，不論歐洲、非洲、美洲或亞洲，每個地區的森林、動植物和環境也都需要許多有心人士去保護去珍惜。期待你我都能成為「與樹為友」、「與自然結緣」的人。
【相關連結】
Taipei Times:“Savior of Japanese forests speaks at book fair”, Mon. Feb 05, 2007
＊感謝高談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同意轉載，本文節錄自《樹》第四章。
